“那时候我娘还很年轻，他觉得只要他一死，我娘肯定很快就改嫁，我娘一旦改嫁，他的两个孩子也都活不下去，那他们杨家就断子绝孙了。所以，就算我娘跪下来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改嫁，他也不相信。”
“而且就算我娘真的不改嫁，他还是觉得不保险，一个女人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根本就守不住家里的万贯家财。”
“于是，他最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杨子说到这里，语气里的嘲弄更深了，“他从家里的帮工中选出了一个最老实巴交的男人，他决定要把老婆孩子都托付给对方，还跟对方保证，会让我娘给他生个孩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对方必须把他的两个儿子养大，长大后，杨家所有的财产也都要给他的两个儿子。”
“那人在杨家已经做了几十年帮工，因为家里穷，四十多岁了都没结过婚，能白捡一个那么漂亮的女人，还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他自然很乐意。就算一开始诚惶诚恐地拒绝了，但最后在老畜生的威逼利诱下，最后也就答应了，还拍着胸脯承诺，绝对会把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养大，杨家的产业本来就属于他们，他肯定一分一毫都不会动的。”
“我娘听了这件事后觉得他简直是疯了，荒谬至极，自然不会同意。可老畜生怕自己一死，就没人能管住她，干脆就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她不答应都不行……”
杨子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喉头滚动，后面的话甚至有些说不下去。
他猛地又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才接着说，“没多久我母亲就发现怀孕了，老畜生安排好了所有的后事，开始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等着三个月的死期到来。结果，过了三个月，他不仅没死，那要命的病还他妈慢慢好了。”
虽然已经知道他爹肯定没死，但这些匪夷所思的操作，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顾清衍，脸上都浮现出一丝一言难尽。
“所以，他后来那么对你和你娘，是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
“呵呵，”杨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他发现自己活下来后，觉得我娘给他戴了天大的绿帽子，肚子里怀了个佣人的杂种，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于是，他打断了那个帮工的腿，然后把人赶走了。后来，在我娘生下我之后，又亲手打断了我娘的腿。”
杨子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小时候一直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是有爹的，为什么活得还不如那些没爹的孩子。
他自己都没想到，原因会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荒唐。
“你真不是他亲生的？”顾清衍皱眉，他总感觉杨子和他那个爹，不管是眉眼还是那股子狠劲，都脱不了关系。
“我倒希望不是。”杨子最后把烟头狠狠扔在地上，然后伸出脚，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了上去，碾灭了那最后一点火星。
“实际上，我娘在被送给那个帮工之前，就已经怀孕了。而且那个帮工，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呵。”
或许那个老畜生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需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来证明自己当初做的那些恶心事没有错。
杨子的声音异常低沉，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我娘死前，就那么直愣愣地抓着我的手，一声声地对我说，她诅咒杨实诚不得好死，诅咒杨家断子绝孙！”
“我都答应了她。现在，那个老畜生已经不得好死了。”杨子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顾清衍，“我也是流着杨家的血，我要让杨家，断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