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不顯,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街道上空無一人。
夏天撐著傘漫步在涼爽的雨夜中,看了看表,已是淩晨一點。
他心裏略有些慶倖,幸虧帶了傘,要不然今天就要在網吧裏過夜了。
隨手將裝麵包的包裝袋扔入垃圾桶中,拐過一個路口,在往前一千米便是他租住的出租屋。
這裏是城市的老城區,兩側的房屋大多類似於港式的那種老房子。因為經濟不景氣的緣故,大多數家庭都已經搬走,幾棟搖搖欲墜的泥瓦房印著鮮紅的拆字,即使是這樣的黑夜裏也清晰可見。
年久失修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小部分停止了工作,還有幾盞發出滋滋的聲響,不斷重複著熄滅到微亮的步驟。
平時這條街道因為人流量稀少的緣故就顯得有些恐怖,在今夜雨水的襯托下就更是如此。
夏天抿了抿嘴,腳步加快,他雖然膽子大,但也不想在這如同鬼區的地方多待。
很快的到了老街盡頭,因為沒有注意,他一腳踏入一個小水坑中,濺起的水花將他膝蓋以下的褲子全部浸濕。
“真是晦氣。”
夏天眉頭微皺,不爽的暗罵一聲。
他鞋子和褲子都是晚上才換,沒想到剛穿了幾個小時就要洗了,對於有些懶散的他來說,很難受。
收回右腳,夏天正要低下頭卷起褲腿,突然聽到左側的小巷傳來一陣類似於狗咬碎骨頭的嘎嘣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很詭異。
夏天腦海中不禁掀起各種恐怖的聯想,深夜,雨天,老房,單人,異響,結合起來不就是鬼片的既視感嗎?
他心裏升起一抹恐懼,卻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世上怎麼可能真的有鬼?
為了證明自己是在杞人憂天,也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緩緩的轉過頭,向小巷裏望去。
因為夜色太過黑暗,夏天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大概,但即使如此,也足夠他驚駭萬分,毛骨悚然了。
只見不遠處的一個垃圾桶旁,一個形似於人類的生物蹲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一根動物的前肢不斷的咀嚼,嘎嘣的聲音正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
是人類嗎?夏天不敢確定。
雖然體型很相似,但又有什麼人會做出這種滲人的舉動?只有可能是神經病了。
夏天咽了一口唾沫,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還是不要引起對方的注意為妙。
小心翼翼的挪動,夏天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但他不知道的是,就算再怎麼小心,也於事無補了。
那只恐怖的生物早已盯上了他,最後一點肉沫咽下,怪物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血紅的眸子緊緊盯著夏天,蘊涵著無比可怕的殺意。
極度的驚恐讓夏天心臟快要停止,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瞳孔驟縮,猛地丟掉手中的雨傘,以接近短跑運動員的速度飛速逃跑。
太快了,怪物都是一愣,它怒吼一聲,手腳並用,以一種猩猩的跑步方式追了上來。
夏天聽到身後不斷接近的聲音,心裏暗暗叫苦,不敢回頭,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但跑不過就是跑不過,嗚的破風聲襲來,夏天面色漲得通紅,猛地往地上一撲,堪堪躲過怪物的利爪。
極速跑動下往前飛撲和摔倒沒什麼區別,即使他用了懶驢打滾的卸力方式也摔了個七葷八素,右臂與地面摩擦撕開好大一層皮,血淋淋的沒有幾個星期是好不了了。
連叫痛的機會都沒有,夏天只是咬緊嘴唇,滾出五米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血液與泥水混雜,此刻的他好像災後的倖存者,狼狽不堪。
夏天心知逃不了,也不准備再逃,漆黑的眸子直視,浮現出怪物的身形。
高達兩米的身軀,血紅的雙目,青筋爆出的肌肉,乍一看只是個得了紅眼病的肌肉男,但他從頭到腳都銘刻著黑色銘文,類似於佐助的咒怨紋路,邪惡的氣息讓夏天肚子一陣反胃。
這是信奉魔神的異教徒還是cosplay的狂熱玩家,夏天無從猜測,他能做的只有想盡辦法活下去,僅此而已。
怪物貪婪的伸出黏膩肥厚的舌頭舔抵嘴唇,眸中紅光更盛,像是對付弱小無助的兔子隨手向夏天抓來。
儘管如此,他的速度也不比蛇的攻擊速度慢多少,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夏天的面龐前,但夏天卻像早有所料一般,當怪物出手的時候身子就已經往旁邊一側,險之又險的避開。
“呼,好快,幸好我的能力能夠看清”
夏天額頭溢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他雙目死死的盯著怪物,細看可以發現上面閃爍著黯淡的青光。
三年前的一次車禍後,他就發現自己認真盯住一件物品,事物的動作就會放緩,而且從那天開始,他的身體機能也不可遏制的增強,到了今天速度,力量,耐力,彈跳......都可以媲美頂尖運動員的程度。
因為此事太過驚人,夏天怕被抓去當小白鼠,就一直沒敢和人說。
直到今天遇到了怪物,迫不得已他才顯露出能力,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可能到死都不會讓人知道他有超能力。
然並軟,說實話他這個能力堪比雞肋,對於戰鬥只有輔助的作用,比起火焰雷霆等狂暴異能差遠了。
多的不說,就算覺醒個力量增幅夏天也敢和怪物拼上一把,而如果是速度增幅就更簡單,直接跑路就完事了。
動態視覺只有在雙方身體素質差不多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出作用,料敵先機,後方先至,能將敵人限制的死死的。
但現在,夏天一拳打過去怪物也是不痛不癢,只能把重心放在閃躲上。可問題又來了,使用能力需要耗費大量體力,如此一來怪物的體力是絕對比他旺盛的,就算他能躲過十次,二十次,在第一百次的時候也會趴下。
在躲過怪物一套又一套接連不斷的攻擊後,夏天已是雙眼無神,疲憊的搖搖欲墜,要不是求生欲在支撐,早就倒下了。
怪物也是胸膛劇烈起伏,呼呼的喘著粗氣。
夏天就像泥鰍一樣滑溜,每次以為能抓住他的時候都會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溜走,搞得怪物極度煩悶。
然兒泥鰍也有力竭的時候,這次夏天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他心裏苦笑,可惜了他高三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進入班裏前五,志得意滿等待名校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卻突遭此劫。早知如此,不如天天和同桌去網吧打lol,開心過好再死也好過死的如此憋屈。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好氣啊!
正當他已經放棄抵抗時,街尾傳來摩托慢慢悠悠的聲音。
夏天和怪物都是一愣,顯然都沒預料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出現在大街上。
他們齊齊往那邊看去,只見一輛小白羊拐過街角,緩緩的朝他們駛來。
因為車主穿著雨衣的關係,夏天分不清是男是女,但一般開這種車都是女性居多。
危急時刻遇到同伴,夏天並沒有安心的感覺,相反的是心猛地一沉。
他並不聖母,但也不希望又一條生命逝去,更沒有臨死前拉個墊背的卑劣想法。
趁著怪物沒注意,他使出全身力氣大喊:“別過來,這裏危險,快跑!”
此舉頓時激怒了怪物,他猛地回頭一巴掌拍在夏天的右肩上,嘭的一聲悶響,夏天飛出五六米後重重的摔倒在地,什麼反應都沒有就昏了過去。
而小白羊見到這一幕也沒有如夏天所願離開這裏,反而全速駛來,一頭往怪物的身上撞去。
怪物怒吼,沒有閃躲,一拳擊出,想將小白羊連人帶著一同砸個稀巴爛。
沒想到小白羊一個漂亮的擺尾,華麗的躲過怪物的拳頭後在電線杆旁邊停了下來。
車主迅速脫下雨衣,露出姣好的身材,淡然站定,面無懼色的直視怪物。
“吼!”
怪物面目猙獰,不由分說的撲了過來。
少女探出雪白的右手,手勢呈爪狀,聲音如同臘月飛雪一般寒冷,輕叱道:
“亂華,紅綾”
空中細密的粉紅光點浮現,飛速湧動凝聚成一條粉色能量長綾,光彩映照出少女如雪般純淨的容顏,在怪物癲狂的怒吼中,緊緊將之捆縛。
“亂華,櫻槍”
粉光再現,組成一柄如同實質的長槍,怪物驚駭欲絕的全力掙扎,卻無濟於事,長槍毫無阻礙的洞穿了他的頭顱。
太輕鬆了,這場戰鬥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談笑間敵人灰飛煙滅,與夏天的慘狀形成了鮮明對比。
揮手間粉光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具屍體和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s市也出現魔化現象了嗎?惡魔的滲透還真是無孔不入。”
雨水順著發絲滴落,少女頭疼的拍了拍額頭,用能力讓怪物的屍體徹底消失後,走到夏天的身旁。
“喂,醒醒”
少女蹲下想喚醒夏天,但單靠聲音顯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一連往夏天臉上甩十幾個耳光,說不定還有一絲可能。
“不會是死了吧?”她黛眉微蹙,喃喃自語。
手指放在夏天鼻間,還有呼吸,少女松了一口氣,看著他渾身的汙澤,面色變的很是無奈。
抓住夏天的手臂,少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緩慢的拖到小白羊前,帶著他往自己家駛去。
刺目的陽光照在臉上,夏天咳嗽兩聲,從昏迷中醒來。
適應了光線後,他眺望著陌生的天花板,才回憶起自己昨晚到底經歷了怎樣驚險的一幕。
那麼,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難道怪物看我可憐,把我放走了?
還是說覺得我帥氣,將我弄到這裏,要和我搞不可描述的事情?
數不清的疑問在心裏蔓延,夏天總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所以也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慶倖。
他掙扎的坐起,只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就弄得他齜牙咧嘴,渾身酸痛不已。右胳膊更是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昨天的兩下讓他右臂幾乎廢了,現在想抬個手都很困難。
環視房間一圈,他的視線停留在沙發上沉睡的少女身上,不禁有些愣神。
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