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看向徐之彦,道:“如今我只放心不下信儿,他……”
“皇上不必担心,臣已派人将他送去江南母家暂避。”
周煜点了点头:“也好,暂且远离这是非之地。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让他回来吧。”
说完话禹帝又咳了几声。
徐之彦目光在他额上一缕银发上停留一瞬。
男人似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心创就伟业的人。
四十余岁的年纪,正是鼎盛时候,却不知是因当年起义时落下的病根还是日夜悔悟的煎熬,一日比一日憔悴。
薛贵妃刚下了轿,便见李德海在一旁等着。入了殿门,薛贵妃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挥退了所有的侍女。
李公公将信笺自衣袖中拿出,“如今城门封锁,盘查严格,唯有皇商入宫时能带进来书信,其余渠道皆已被堵住了。”
薛贵妃心中微微烦躁,她手执着信笺,想起今日见到的徐之彦,低声道:“首辅近来可是常进宫来?”
李德海回想了下,道:“自一个月前,朝上有大臣开始呈递奏折弹劾之始,皇上已经小半月没有召见他了。今日徐大人倒是入宫了,”李公公说到这儿,望向薛贵妃:“娘娘今日可是与那人碰头了?”
薛贵妃点了点头,想起男人面对自己时冷淡疏离的表情,她笑道:“我看不是皇上不见他,而是他们本就私下里交流,不让人知道罢了。”
说着话,她慢慢将信笺撕开,刚抽出其中的书信,只听外面侍女阻拦不及的声音,三皇子周允礼推门而入。
薛贵妃将手中书信放在一旁,在看到一同被人拖进来的小太监时,她声音冷厉道:“放肆,这是做什么?”
周允礼笑了笑,他回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道:“母亲若是不放心我,想派人跟着,倒也先与我说一声,这样不声不响的,儿子还以为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安插在儿子身边的人呢。”
薛贵妃瞪视着他。
李公公见状,立时让人将那小太监拉下去,“三皇子,您可误会娘娘了,是奴才不好,想着三皇子安危重要,便派了人时刻关注着您那边的动向,这可真不是娘娘的意思啊。”
“是吗?”周允礼目光转向李德海,他似笑非笑道:“不是因上回的事情,不知受了舅舅怎样的点拨,才想起派人监视着我的?”
薛贵妃一拍桌子,手中茶杯撞翻,“你够了!行事急躁,你舅舅费了多少心力,才在老四身旁安插了人手,本打算在他入行宫之后再动手,谁知你提前派了人去,要不是你鲁莽,他也不会被人救走,如今还不知去向!”
“舅舅舅舅,娘如此听信舅舅的话,他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你可知,他真的愿意将那皇位交给我,而不是他自己坐上去吗?”
“你……”薛贵妃怒急,手抖的指着自己儿子,“可是要活活气死我”
“母亲总听不得实话,”周允礼笑了笑,不过他目光仍是冷淡,“儿臣先告退了,不惹母亲烦忧。”说完他便反身离去。只薛贵妃坐在那里,好半天也未能平息心中怒气。
李德海上前,宽慰道:“娘娘不是不知道,三皇子自打长大了之后,多次因着舅爷干涉他宫中生活,与舅爷渐渐不和,如今这朝中局势紧张,哪个不是在盯着四皇子看的,娘娘也要体谅些。”
薛贵妃沉了沉气,她目光复杂,道:“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如今势单力薄,若没有这么个得力的舅舅,又哪轮得到我们母子两个能坐上高位。”
目光流转间,薛贵妃看到桌上那封书信,方才她杯盏打翻,此时那书信已经被打湿了些。然而在看到那被打湿的性质所呈的异样的红色时,薛贵妃却顿住了。
这特质的传信信纸,由专人制作,工序复杂,以特制的笔书写在上面的字体,非经过特殊办法不能显现,刚浆制好的信纸若被打湿会呈红色,时间久了后再被打湿,则就变成淡绿色。
此时看到这变红了的信纸,薛贵妃不由得一惊,望向李公公。
李德海也是一愣。这信纸在路上好几日才送到宫里来,打湿后万不应是这种颜色,他将信从薛贵妃手中接过,仔细看了。又以往常的一段操作,先过水银再以烛火小心烤干,几道工序后,字迹慢慢显现,然而那一片被打湿的红色却没有褪去。赵公公看向薛贵妃,道:“这信被人换了。”
薛贵妃倒吸了口气,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李德海脸色不好,他回想了遍,道:“往宫中递送书信的皇商,乃是尚城卫家,皇上寿宴临近,皇商往宫中运送东西频繁,这信笺便是那卫家家主亲自送来给奴才的。这卫家当家人名曰卫朝延,其大子据说与徐大人交往甚密。”
薛贵妃不可置信,道:“这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起过?”
“娘娘莫惊,这事也是在将军派人查探边境的探子时无意中发现的,起初还不确定,为避免打草惊蛇,便一直还用着那卫朝延,只是传递些不要紧的消息。如今看来,这卫家果然不能再用了。”
“不是不用,是不能再留。”薛贵妃目光阴冷,她道:“再有半月哥哥便要进入禹都,这期间万不可出了差错,如今不怕打草惊蛇,只怕暗中有人捣乱,李公公应当怎么做,不必本宫再说了吧?”
李德海躬身,道:“娘娘放心。奴才自会去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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