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偏殿外，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廊柱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却盖不住内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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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尖利得像是指甲刮过琉璃，刺得人耳膜发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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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清立在廊下，素色的斗篷边缘沾了层薄雪，她望着院子里东奔西跑、手忙脚乱的宫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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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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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齿轻动，声音被风卷走，细得只有自己能听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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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如葵见她神色，立刻上前一步，扬声对那些乱作一团的下人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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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慌什么！烧热水的去灶房盯着，拿干净布巾的赶紧送到侧殿门口，守在外头听传，谁再敢瞎跑乱撞，仔细自己的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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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葵是跟着寒清从潜邸出来的老人，行事利落，几句话便镇住了场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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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清这才转过身，刚要抬脚，手腕却被人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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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身上带着暖炉的温度，他拉着她往偏殿走，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家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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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冷，进去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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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清没挣开，任由他牵着进了正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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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不多时，苏绿筠、如懿等人也陆续来了，紧绷着神经的富察褚英终于松了口气，有人陪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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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清扫了眼众人，见高晞月脸色有些发白，便对众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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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吧，天冷，总站着容易着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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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高晞月那破身体，好不容易养成如今这般，要是在冻着了，可就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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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忙谢了恩，挨着在下首坐下，高晞月手里捂着暖炉，暗自庆幸自己的皇后姐姐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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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配殿隐约传来的哭喊还在提醒着众人内里的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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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坐在上首，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寒清身上，见她端起茶盏，便自然地伸手替她拨了拨茶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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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指尖微凉，又吩咐人再添个炭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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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旁若无人的关切，落在旁人眼里，滋味各有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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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如懿，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了帕子，眼底掠过一丝不满。可她只敢在心里翻腾，半句抱怨也不敢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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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不了那年苏绿筠生产，自己不过随口说了句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就被寒清当着满院下人，结结实实地甩了个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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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更是被强行按在雪地里，从苏绿筠发动跪到孩子落地，膝盖都跪得青紫发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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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富察褚英和苏绿筠如今都不待见如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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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富察褚英当初是和苏绿筠前后脚发动的呢，如懿这话既得罪了苏绿筠也得罪了富察褚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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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讽刺的是，当年富察褚英和苏绿筠生永璜、永璋后没多久，如懿就有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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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褚英和苏绿筠总拿她那句不都这样堵她，堵得她一整个孕期都憋闷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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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的哭喊渐渐弱了，又过了许久，终于传来接生姥姥喜不自胜的高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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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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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苏绿筠刚要开口说句吉利话，殿内的声响却戛然而止，连一丝婴儿的啼哭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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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脸上的笑意僵住，不多时，太医齐汝匆匆忙忙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慌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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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才叩见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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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坐在首位，手里正慢悠悠地盘着一串紫檀佛珠，闻言抬眸，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