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余热还在空气里弥漫，混着排骨藕汤的醇厚香气。乔歆欣放下筷子，刚要起身收拾碗筷，手腕就被耿母轻轻攥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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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掌心带着点饭后的温热，力道却不容分说“欣欣坐着，哪能让你动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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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忙活一下午了，我来吧。”乔歆欣笑着想抽回手，指尖却被耿母握得更紧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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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孩子，跟阿姨客气啥。”耿母把她按回沙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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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继辉刚放下碗筷站起来，他看了眼沙发旁互相“争抢”的两人嘴角弯了弯“你们坐着歇着，我来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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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让他去！”耿母立刻接话，还不忘往厨房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跟乔歆欣说“这孩子，在家就得让他多干点，在部队里绷着劲儿，回来也该松快松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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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歆欣被她逗笑了，眼角的弧度像月牙，应了声“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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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继辉端着碗碟走进厨房，刚拧开水龙头，客厅里的笑声就像长了脚似的钻进来。先是乔歆欣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像咬开了颗脆桃，带着点不好意思“阿姨，当初是我跟他表的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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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母亲惊讶又了然的声音“这臭小子，跟他爸一个样，嘴笨！他爸当年追我的时候，攥着朵野菊花在村口站了半宿，愣是没敢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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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哗哗地淌着，冲去碗碟上的油渍。耿继辉拿着丝瓜瓤慢慢擦着盘子，泡沫在瓷面上聚成小小的白团，又被清水冲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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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光漫进来，在瓷砖地上投下片暖黄的光斑，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墙上轻轻晃动，耿母正侧身给乔歆欣剥橘子，乔歆欣凑过去听她说话，发梢几乎要碰到老人家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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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摔断过腿，我背着他去医院，一路哭一路骂，其实心里疼得直哆嗦……”耿母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怀念“现在长大了，成了军人，我倒不敢多念叨了，怕分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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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他总跟我说您最支持理解他，说您是他的后盾呢。”乔歆欣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裹了层蜜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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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笑声，混着橘子皮被剥开的窸窣声。耿继辉把洗好的碗碟一个个放进厨柜，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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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浓了，远处传来零星的虫鸣，厨房里只有水流和碗碟碰撞的轻响，客厅里却像盛着一整个春天，热闹又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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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客厅里笑着的两人，本来还想着第一次带欣欣回家，怕她紧张，怕她不习惯，怕母亲太热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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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听着那些细碎的笑声漫过厨房的门槛，所谓幸福，不过就是这样，爱的人都在身侧，而他在烟火气里，守着这满室的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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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扫完厨房的地时，客厅里的话题转到了明天早上吃什么。耿继辉擦了擦手，没急着出去，就靠在厨房门框上，听着母亲说“欣欣爱吃甜的啊，那阿姨明早给你蒸点南瓜糕”，听着乔歆欣说“好啊，谢谢阿姨”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越扩越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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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寻常的夜晚，竟比他执行过最圆满的任务，还要让人觉得踏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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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继辉走出去时，正撞见乔歆欣把一瓣橘子递到耿母嘴边。老人家笑着张嘴接住，手指在乔歆欣手背上拍了拍，眼里的疼爱藏不住。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脸上，连母亲鬓角的白发都泛着柔和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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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洗完了？”耿母抬眼看见他，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半张沙发“过来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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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歆欣也转过头，手里还捏着半瓣橘子，见他过来，自然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沙发不算宽，两人的胳膊肘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乔歆欣的指尖蹭过他的家居服布料，带着点微凉的触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