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妍想说谢谢，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p>
阮酥没让她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很慢地擦掉她嘴角的汤渍。</p>
她的动作很温柔，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唇瓣。</p>
许妍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p>
“我利用了我姥姥。”她终于把那句最丑陋的话说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我让她去拦着我爸妈，我让她别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就是个混蛋……”</p>
她以为会看到阮酥鄙夷或失望的眼神。</p>
但没有。</p>
阮酥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许妍。</p>
一个很轻，很温柔的拥抱。</p>
“我知道。”阮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知道你害怕。”</p>
“你不是混蛋，妍妍。”</p>
她叫她“妍妍”。</p>
和姥姥一样。</p>
“你只是，太想保护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了。”</p>
许妍在她的怀里，浑身一僵。</p>
阮酥的话，让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p>
“没关系的。”</p>
阮酥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都会过去的。”</p>
许妍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埋进阮酥的颈窝，手指死死揪住她背后的衣料，把那些压在心底许多年，连对沈皓明都说不出口的过去，断断续续地全吐了出来。</p>
“我老家在一个很小很穷的地方，所有人都告诉我们，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去。”</p>
“我姥姥……她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我，那个存折，皱巴巴的，我到现在都记得上面的每一个数字。”</p>
“她说，我们的妍妍，以后是要去北京过好日子的。”</p>
阮酥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颤抖的脊背。</p>
“大学四年，我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超市理货，烧烤摊串串，发传单，做家教……什么都干过。”</p>
“我给姥姥打电话，永远只说自己过得很好，奖学金拿到手软。”</p>
“我骗她说，毕业就能把她接过来，住大房子，再也不用烧柴火灶。”</p>
许妍的声音越来越低，鼻音浓重，满是自我厌弃。</p>
“可我做不到……我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我好累，阮总监……我真的好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