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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内，香火缭绕。</p>
涂山珩跪在母亲的灵位前，脊背挺直，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的指尖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p>
涂山璟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弟弟的背影。</p>
一百年了。</p>
自涂山珩离开青丘，独自守在九嶷山下，整整一百年未曾归家。</p>
母亲生辰，他不曾回来；祖母寿宴，他亦未露面。</p>
如今母亲病逝，他终于归来，却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p>
涂山璟终是叹了口气，在他身旁跪下。</p>
<span>涂山璟</span>“珩，母亲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p>
涂山珩沉默。</p>
灵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苍白的侧脸，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母亲的牌位上，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他不敢触碰的答案。</p>
涂山璟顿了顿，又问。</p>
<span>涂山璟</span>“你守了一百年的那个人……是谁？”</p>
涂山珩指尖微颤，良久，才哑声开口。</p>
<span>涂山珩</span>“……阿婼。”</p>
涂山璟一怔。</p>
<span>涂山璟</span>“五神山的三殿下？”</p>
涂山珩闭了闭眼，默认。</p>
涂山璟眉头紧皱。</p>
<span>涂山璟</span>“值得吗？”</p>
涂山珩缓缓抬眸，望向灵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p>
<span>涂山珩</span>“若她肯回头看我一眼……百年，千年，都值得。”</p>
涂山璟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竟会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p>
一百年前，涂山珩还是青丘最恣意的三公子，风流倜傥，眉眼含笑，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p>
可后来，他变了。</p>
他变得沉默，变得固执，变得……再也不像从前的涂山珩。</p>
涂山璟曾派人去九嶷山打听过，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心惊。</p>
涂山珩每日守在山脚下，从日出到日落，风雨无阻。</p>
他会在哪位殿下生辰那日，独自一人坐在石阶上，对着山顶的方向饮酒，仿佛在等一个永远不会赴约的人。</p>
他会在寒冬腊月，用灵力护住一株山脚下的梅花，只因那位殿下曾说过，她喜欢雪中红梅。</p>
他会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站在结界边缘，任由雨水浸透衣衫，却始终不肯离开。</p>
<span>涂山璟</span>“她若永远不回头，你便永远等下去？”</p>
闻言，涂山珩只是笑了笑。</p>
<span>涂山珩</span>“二哥，你不懂。”</p>
他甘愿做那个痴人。</p>
灵堂内，香灰簌簌落下。</p>
涂山璟看着弟弟，忽然觉得陌生。</p>
他记忆里的涂山珩，不该是这样的。</p>
涂山璟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弟弟，终是叹了口气，正欲再劝，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span>涂山依蓓</span>“三哥！”</p>
一道娇俏的身影闯入灵堂，裙摆翩跹，发间珠钗轻晃，正是涂山家最小的妹妹，涂山依蓓。</p>
她年岁尚小，百年前涂山珩离山时，她还是个懵懂孩童，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母亲的温婉。</p>
涂山珩抬眸，见是她，勉强扯出一丝笑。</p>
<span>涂山珩</span>“怎么了？”</p>
涂山依蓓快步上前，在他身旁跪下，先恭恭敬敬地给母亲上了三炷香，随后才歪头看向涂山珩，眼中满是好奇。</p>
<span>涂山依蓓</span>“三哥，我方才在外面，隐约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阿婼？”</p>
涂山珩指尖微颤，沉默不语。</p>
涂山璟皱眉，低声呵斥。</p>
<span>涂山璟</span>“依蓓，灵堂之上，莫要胡闹。”</p>
涂山依蓓却不怕他，反而凑近涂山珩，眨了眨眼。</p>
<span>涂山依蓓</span>“三哥，阿婼是谁呀？是你的心上人吗？”</p>
灵堂内一时寂静。</p>
涂山珩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情绪，良久，才低声开口。</p>
<span>涂山珩</span>“……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