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覆在润玉手背上的那只手，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铁钳般死死攥紧，将那片灼烫的逆鳞，连同他枯朽的手，一同牢牢按在自己心口之上，不曾松动半分！</p>
仿佛只有这锥心的灼痛，才能证明他最后的存在，才能填补那即将到来的、吞噬一切的空洞。</p>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堤坝，如同断线的珍珠，混合着唇边咬破渗出的血丝，汹涌而下，滴落在润玉逐渐变得透明的枯瘦手背上，发出轻微的“滋”声，瞬间被蒸发成几缕细弱的水汽。</p>
润玉怔住了，看着她心口那刺目的烙印和她痛楚却决绝的面容。他那双已然被衰朽之气浸染得浑浊不堪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挣扎着闪烁了一下，如同沉没于无尽深渊前，最后一次回望星空的倒影。</p>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是痛惜，是了然，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p>
<span>润玉</span>“好……很好……芸芸，你要记得永远向前，我爱你，芸芸……我永远都会等你……”他嘶哑地重复着，声音低微得几近呓语。</p>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更恐怖的变化。从被灵芸紧紧覆盖住的手背开始，那枯朽的皮肉、经络、骨骼，如同被投入烈焰的薄纸，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最纯粹的光尘，丝丝缕缕地向上飘散。这湮灭的速度极快，迅速蔓延至他的手臂、肩膀、胸膛……</p>
<span>润玉</span>“芸芸，此后……”他最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虚空尽头传来的回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归于天地的空旷，“……我即天地。”</p>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残存的身躯轮廓猛地爆开！</p>
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种宏大却又无比寂静的崩解。亿万点细碎的光尘，如同夏夜被骤然惊散的流萤之海，温柔地、无声地向着四面八方汹涌扩散开去。</p>
这光尘不再属于衰朽，它们纯净、轻盈，带着一种回归本源的气息，蕴含着润玉最后的神性意志与本源之力。</p>
它们迅速融入这方枯竭的天庭，融入那稀薄的云气，融入脚下黯淡的琉璃砖石，融入每一寸凋敝的空间……</p>
光尘所过之处，那些死寂的尘埃被涤荡，枯竭的灵脉深处传来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脏重新搏动般的脉动，仿佛一个垂死世界的枯骨上，被悄然注入了一线渺茫却真实的生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