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江沉不太愿意把伤处露给姜寒尽看,更不会主动去找姜寒尽说自己受伤了。
因为,这是懦弱的表现。
姜寒尽万一不喜麻烦,万一觉得他软弱无用呢?
他这么做,岂不是平白招了厌烦。
皇宫里本就没人喜欢他,若是连师尊也厌恶起了他,他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他得乖一点,强一点,不给师尊惹麻烦才好。
他不能,也不敢让姜寒尽厌烦。
那时的江沉,并不知道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在本该哭闹索求的年纪,太过于懂事省心,会让人产生错觉,认为他并不需要这些,从而习惯性的忽视。本能的认为这件事他可以,他会的,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适当的哭闹,不那么懂事,在这个年纪里都是正常。
毕竟小,需要照顾,在这时给予一些应有关注,适当的帮助,再正常不过了。
懂事与不懂事的区别,便在这一点小小的心理上,有了质的不同。
心中的天平逐渐偏斜,一颗属于嫉妒的种子,便在心底种下,随着日积月累逐渐发芽生根,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无法拔除,酿成悲剧。
“师尊……”你为什么不能像疼云初一样,也疼疼我呢?
我也想让你手把手教着练剑,也想受伤时有你亲自带着看伤上药,也想受了冤屈时有你无条件的信任。
可这些从不是我的,连一刻都没有过。
一直以来,你就像是只有云初这一个徒弟一样,对他无微不至,却从不去管我如何。
连底下那些比我入门晚的弟子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有多么偏。看着你的态度,捧高踩低,夸着云初有你当年的风姿,神似极了你,却说我半点气度也无,只是你看着可怜,捡来同云初做伴的。
将对云初的好分一半来给我,很难吗?
哪怕上一世,江沉有能力困住姜寒尽,让他无法反抗,留在自己身边。
姜寒尽也从没有顺服过,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
更为可笑的是,姜寒尽之所以会浑身灵脉尽断变成了个普通人,而被他囚.禁,也是因为他去救了那个本该死的云初。自己杀妖魔杀的灵力都枯竭了,看到云初将死,还是想着去救他那个宝贝徒弟。
可见姜寒尽他有多在意。
他不在乎自己变成个废人,不在乎被囚.禁侮辱,只一心存着那个云初。
到死都是。
到头来这世间,竟没有一样是该归他的。
师尊不是,父皇不是,连那几分少年时的悸动也在时间的挫磨中化成了虚影。
“师尊,你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该多好啊……我会做一个,很乖的徒弟的。”
“瞎说什么呢?我要一直像现在这样,你就该一直哭了。”姜寒尽从怀中掏出了帕子给他擦眼泪,“我不是只会武刀弄棒,也并非故意在你面前如此表现,别怕。以后不会了。”
姜寒尽只当是自己方才的打斗略显凶狠,吓到了小徒弟,至于他都开始说胡话了。
江沉摇了摇头,并未解释。
被炸掉了大半金毛的混沌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孩子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明明就是他施的召唤术,结果此时装的竟跟全然不知一样。
等等,姜念是他师尊?
混沌隐隐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莫不是这师徒俩狼狈为奸,为了捉他刻意做的局。
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若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世界之大,怎么就偏偏遇见了姜念。
不禁怒道:“好啊你姜念!时隔多年不见,你居然变得如此卑鄙,让你的徒弟使召唤术把我召过来,你好捉我,来烧我的毛。卑鄙!无耻!”
姜寒尽:“……”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江沉,又看了眼身后捆的像死狗一样的混沌,嘲道:“我原先只是以为你没脑子,现在看来,你头上顶着的就是个摆设。我烧你的毛有什么好处,至于千里迢迢的让我徒弟来召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更何况江沉他才几岁,连灵脉都未开,如何会那种高难度的召唤术?”
姜寒尽就差把愚不可及这四个字贴在它脑门上了。
连撒谎都不会撒,都不知道想个让人信服的由头,真是蠢极。
混沌被堵的哑口无言,看着他还没有它一个爪子大的江沉,默了默,咬牙道:“姜念你他娘的就瞎吧,召唤的阵法还在他寝宫里,你去看!而且这种召唤术需要以血为媒介,咕噜咕噜,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