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勇气只会为美而开放――等到那个时候来临他说着从肩上取下那把三弦琴,指尖在琴弦上拨弄起水灵之歌,他放声唱道,我会――溜之大吉。
扑哧。南多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调侃这首能让人倍加强大的歌曲。我的心看起来也被强化了呢。她向金发的诗人点头致意,特雷泽尔颔首回礼。
看样子你们是准备好了。天晴笑着向天空举起双手,灼热。她说完这两个字,坑底的景象便彻底变化了。
他们脚下哪里还有坚硬的大地――那明明是一座尸山!
数不尽的妖怪和人类的尸体堆积起的尸山!
它们在死去霎那便被很好的保存,没有腐烂,也没有被虫子和啮齿动物啃食,只是身体里的血液都流了个干净,无论魔兽被刀剑劈开的身体,还是人类被利爪撕开的胸膛,都是灰白色的败肉,没有一滴鲜红渍出。
若不是诗人及时扶了一把,南多几乎就要坐在地上了。
混蛋!我很好!她挥舞着指甲在诗人的手臂上划了几道血口,然后整个人便是一呆,便干脆抱住那条胳膊,把脑袋埋进特雷泽尔的斗篷里,不再睁眼看。她的手拽的那么紧,只听刺啦一声,她拽断了特雷泽尔的袖口。
特雷泽尔摇摇头。眼前的景象确实骇人,即便他这个大男人也不敢去多想脚下那柔软的触感;但好奇心也同样蔓延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顺着天晴的手指找到了一个人。
那个天岚一直在找的棕发女孩。
她此时正站在尸山顶峰俯视着脚下那块正在蠕动的尸体堆成的地面――那看上去就像这些死尸正在复活,挣扎着想要适应多年未经活动已经僵硬的身体一般。
简.赫兰贝尔.敦克公爵!没想到再见你已经是这副模样――你已经被主人抛弃了吗?她大声说。
回应她的是一阵愤怒的咆哮,但并没有持续很久,那咆哮便转为沉重的叹息。
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那声音说,你想要什么便自行拿去,但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时间――不多了
毫无意义便是最大的意义!那女孩笑了起来,你的话很合我的性子,我很喜欢!要知道,毫无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最大的悖论!足够写一车文章来论述那!她喋喋不休起来,直说得连南多都忘记自己正处于如此可怕的环境,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那女孩却似乎对此毫无知觉,她似乎在说话间想到了什么,单手托腮,眼睛像一对儿阳光下的琉璃球,濯濯闪动。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连大哥都没能把你给干掉呢。她拿左拳用力敲着右手手掌,断牙的你应该只是一个契约造物!和学院的法术塔那种契约建筑一种原理!她铰起一绺棕红色的秀发,我想不出你造出和真人无异的契约造物的法子――了不起,也许你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就这么死去。她轻扣下巴,不过我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伯爵大人你应该就是图穆尔领主的母亲吧。
听到这,连天晴都不由一怔,而那块一直蠕动不已的尸堆却停止了动弹,似乎也在安静地等待听到那女孩的下文。
也许,从一开始,你和敦克的老领主相识便是一出策划好的阴谋吧。
一阵粗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谁在长时间憋气后突然放开了呼吸。
也许,你起先并不知情,而是被人暗下利用。
特雷泽尔看到,女孩说话这句话后,那蠕动的尸堆里,抬起了一颗硕大的头颅,一只虫子的脑袋。
女孩和那虫子对视良久,最后,女孩叹了口气。
告诉我那些人的位置。
虫子那对巨大的光滑的红色复眼映着女孩那张白皙略带风霜的脸。
达希尔卡
丑陋的巨虫竟说出了一句动听的女声。
神的意志无法改变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它那一身碧绿的坚硬的虫壳在呢喃中开始变得灰白,它巨大的前肢攀出尸海,在抬高到它身体所能达到的顶峰时,猛地失去了所有能量,整个身体重重坠下,摔在尸堆上,一节一节滑进尸堆深处,消失不见。
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出现了。它霎时间扩展成圆,黑色的雾气从里面氤氲而出,像一轮黑色的太阳挂在女孩脑后,让她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堕落的神祗。
歌唱吧。她举起手,黑色的旋风云卷而起。
在特雷泽尔和南多惊惧到极点的时候,突然,旋风、黑日,还有那棕发女孩一下子都不见了。
他们身处的依旧是方才那座矿坑,脚下也是坚硬的泥石,哪有一点儿尸体的影子?
刚才的景象是真实的。天晴用手指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她就在我们身边,但我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那道空间。
幻想精灵的契约空间不可能拥有制造空间枷锁的能力,因为一些都是虚妄。
所以我想,我也许并没有真正看破幻象,也许现在的我,根本不是我认为的我本人。
被她弄得直犯糊涂的南多两人,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天晴阻住了。
但这何尝不是一个让我得到冬之苍火的机会!――律的预言我有些明白了!她向依旧不明就里的两人笑道,既然这里可以是金矿,可以是修罗场,那么这里为什么不能是我要的地火高热点?
她长长的红发火焰般飘散开。
来吧,我的地火之心!
在她大笑声中,暴怒的熔岩汤池取代了原本那片矿坑,随着一道咆哮的紫色火柱从天晴脑后喷涌而起直冲黑色的天空,天晴跳入了熔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