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单纯的小厮明显没发觉眼前两位千金的骄横程度。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小姐让路?”穿着杏黄衫子的女子看模样年纪比另一个大一些，但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年岁，长得不错。
只是说话时斜睨着元宝的样子，只能让元宝想起厨房里最最刻薄的王婶儿。她每次都只会说:你才来几年，也敢告诉我该给主子做什么饭吃?
天知道，他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来说菜单而已!
“这位公子，可是我们姐妹二人哪里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您，还请您直说便是。”另外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女孩，看模样十四五岁，可那娇柔的态度还有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是身边那个姐姐完全比不上的。
“碍眼。”端木羽握着酒杯连看都不看旁边一眼，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窗外倒映着灯光月影的河水，星光熠熠，水波粼粼，相映成趣。
年纪稍大的那个被这俩字堵的脸色通红，像是被人强灌了两斤四川辣椒，下一刻就要张口喷火了。
“两位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家主子不喜与人交往，游湖一事，还请另觅人选。”元宝明显感觉到一串冷汗从额角滑落到下巴，他知道主子今儿个心情不好，但是完全没想到已经差到连场面话都懒得说的地步了!
“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相罢了，男子生来当立业，上这儿喝闷酒算什么大丈夫，哼!”尽管那个年纪小的女孩还想再说两句，可还是被那个挂不住面子的少女给拉着出了酒楼。
旁边几桌客人朝这边投来探寻的目光，当和端木羽那双如刀似剑的冰冷双眸对上之后，立刻效仿鸵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
“主子，这么晚了，我们回府吧?”元宝哆哆嗦嗦地又给端木羽倒了杯酒，小胜征求主子的意见。
他实在不敢保证一会儿再有人来对主子邀约，主子给的回应会不会从赶出去，升级到扔下去。下面可是深河，扔下去基本别想活着爬上岸了。
“元宝。”端木羽放下酒杯，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冷，但是隐约又透出一点可疑的红，不知道是因为美酒还是其他。
“小的在。”
“如果一个人对你很好，怕你冷着，怕你饿着，不让你劳累，不让你为难”，端木羽说到一半顿住，可还是没忍住最后的问句，“你会怎么样?”
“啊?”元宝愣住，主子以前不都是让他背兵法么，怎么今儿个问题这么奇怪?
“说!”端木羽声音冷硬的突出一个单字，半掩在黑发中的耳朵隐隐发红。
“我觉得这是个好人。”元宝老老实实的给出回答。
“好人?”端木羽古怪的蹙眉，又问道:“还有呢?”
“我大概会”，元宝不自然的低下头，揉着衣角扭捏，“喜欢那个人吧。”
端木羽挑眉，自动忽略前边的“大概”和后边的“吧”。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要是你对别人很好，怕她冷着，怕她饿着，不想让她劳累，不想让她为难……”
“那我肯定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元宝不等端木羽说完，就直接抢答。
“……”
端木羽握着酒杯的手收紧，再收紧，如果不是因为姿势问题背对着元宝，肯定会被元宝看到一张，通红的冰块脸。
“那如果，你不管对怎么对她好，她都不相信呢?”端木羽沉吟了一会，这次发问的声音里掺杂了一点点的苦恼。
“那就，换个人喜欢吧?”老实到压根儿没和人谈过情说过爱的元宝搔搔头，给出最简单最快捷答案。
本来啊，你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结果那人却觉得你掏的是狼心给的是狗肺。那还不如干脆就把心肝脾肺都收回来，免得遭人嫌弃。
“收不回来。”端木羽“叩”的一声把空空如也的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硬梆梆的扔下这么一句，直接起身下楼去了。
元宝一边急着跟店小二结账，一边困惑的想，主子到底是想问什么?
“砰砰!”
等到元宝结了帐，急匆匆赶上端木羽刻意放慢的步伐，还不待他小小声的抱怨两句，就听到连续的气爆声传来，街上的人群喧闹起来，都兴奋的面向都城的方向，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元宝随声望去，就见到遥远的都城一角忽然连续绽放出成片的灿烂烟花。绚烂的让人想要找个容器将它们装起来，永久保存。
烟花炸开之后便很快消失在天际，可端木羽的身形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久久不曾挪动。
许久之后，元宝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开始打瞌睡，才隐约听到端木羽一声清浅至极的叹息。
“今天，是六弟生日呢。”
模糊的声音让元宝精神一振，原本软的像一坨棉花的身板儿立刻绷直的像根长枪，对端木羽恭敬地问道:“主子，您刚才有什么吩咐?”
“没事，回府吧。”端木羽深色淡淡，沉静如水，仿佛刚才从未开过口说过话。
“是!”终于盼到这句话的元宝中气十足，迈着细瘦的小腿儿跟在端木羽后边儿乐滋滋的。
在元宝身前两步远的地方，端木羽又抬头看了一眼只剩繁星闪烁的夜空，眼中同样似有光辉熠熠，薄唇微微上挑了些，“收不回来，也未尝不好。”
仿若呢喃的声音随着夜风散去，在暗夜中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