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重振旗鼓
赵正北的回答并不高明，直愣愣的，而且答非所问。
好在，张老疙瘩是绿林出身，白手起家二十年，见惯了各路草莽，对这类虎头虎脑、血气方刚的壮小伙儿，心中早已见怪不怪。
看着眼前的年轻卫兵，他非但没有怪罪，反倒在恍惚间忆起了过往的江湖岁月。
老张当然明白赵正北的意思。他扶持江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城中设立耳目，网罗消息，只是先前由于种种误会，才生出诸多不快。
毕竟，于他而言，江家并非不可替代。
他先前这样想，如今却改变了主意，因为江连横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于是，再多的不快，此刻也都随着“救主之功”而烟消云散了。
廿一条刚闹起来的时候，举国震荡，讲武堂就一直关到了现在，那时候，他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奉天一把手。
言罢，老张便转过身子，重新回到将军署衙内。
最重要的是，眼下江家的势力受损，不止是钟、韩二人蠢蠢欲动，就连先前好不容易归拢起来的大小把头儿，也未必会愿意继续听从江家的命令。
张老疙瘩眉毛一扬，呵呵笑问：“咋了？我让人敲打敲打你哥，伱小子还担心上了？”
“‘咱们’？”胡小妍微微皱起眉头，“还有谁跟着回来了？”
胡小妍微微点头：“那就好，接下来就得看北风的了。”
……
“啊，但要是没有我哥的话，我也不知道今天这消息，还有我嫂子，没有我嫂子我闹鼠疫那年可能就死在外头了。”
“肯定又是那帮宗社党和黑龙会搞的鬼！”
张老疙瘩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那宗社党还有什么情报？”
“嫂子！”赵正北带着一股风，走进客厅里坐下来，“道哥还没回来呢？大帅要见他呢！”
众人忿忿不平地向大帅提议：“现在人赃并获，只要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一定能查出谁是主谋，小鬼子别想抵赖！”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有人问。
吴大舌头立马附和道：“还是帅爷看得长远！只有把宗社党的势力连根铲掉，让小鬼子没的选，咱哥们儿的位置才坐得踏实！”
赵正北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多谢大帅！多谢大帅！”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儿了吧？”张老疙瘩摆了摆手，“没别的事儿就回去吧！”
“还有个薛掌柜，帮着跟咱们办事儿的，跟大哥还挺熟，哎呀我去，长得老好看了……唔唔唔……”
会议期间，东洋领事馆还特意打来电话，声明立场，表达“慰问”。
她的瞳仁里明显闪出一抹光亮，那是对其他任何弟兄都不曾有过的期盼与器重。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报告大帅，其实我也是到了附属地那边儿，才接到的消息。”赵正北连忙补充道，“最近这小一个月以来，我哥一直都在旅大帮大帅打探宗社党的情报，今天这事儿，就是家里告诉我的，幸好来得及时。”
闯虎正说着，嘴巴却被身后的王正南一把捂住，端着一杯水，瞪眼道：“兄弟，你肯定是渴了，快喝水，喝水！”
胡小妍点了点头：“你说。”
午饭过后，不到一个钟头的光景，胡同口西边突然窜出一道矮小、瘦弱的身影，来到宅院门前。
“你以后就到卫兵团里当个连长吧！”
赵正北的言辞杂乱无章。除了在胡小妍面前嘴儿甜以外，他确实不擅长在任何外人面前点头哈腰，即便这个人是整个奉天省的最高军政长官也不例外。
“南风，这事儿你去办一下！”胡小妍立刻吩咐道，“记住，别起冲突，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告诉我。”
“不是。”赵正北挠了挠头，“其实我俩不是亲戚，但胜似亲戚！大帅，我从小就在街上要饭，是我哥和我嫂子拉扯我长大——”
闯虎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于是连忙岔开话题说：“嫂子，大哥还让我转告你两件正事儿！”
闯虎愣了一下，点头回道：“对，是吃荣家饭的，不过我跟别的佛爷不一样，老弟主要是偷风偷月为主！”说着，他忽然从怀里翻出一本蓝皮线装书，“嫂子，你要是想拴住大哥的心，我推荐你看一下老弟的拙著：《闺中纪实》。”
张老疙瘩眼前一亮，接着又忽地皱起眉头，问：“你讲武堂出来的，咋就当了个大头兵啊？”
江雅跟四叔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她模模糊糊地有个印象：只要是四叔回来了，家里就一定会有好吃的。
刺杀结束，大嫂的任务却才刚刚开始。
“你今天晚上帮我去一趟‘和胜坊’和‘会芳里’，动静要小，别声张。”
“小子，枪打得真他妈准呐！”老张笑着先扯了一句题外话。
闯虎喘着粗气，小短腿儿紧倒腾，快步走进客厅，来不及坐下便说：“嫂子，大哥他早上去了电报局，没跟咱们赶上同一辆火车，不过应该没事儿，有老赵陪着呢！估计……估计晚上，或者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
“不查了？”众人倍感诧异，“帅爷，老汤都被炸伤了，还有好几個卫兵也都送去了医院，这事儿就这么拉倒了？”
“哈哈哈哈哈！”
“好！好！”胡小妍眼里满是欣喜，“吃没吃饭？”
江连横的确在帮老张搜集宗社党的情报，但真正促使他只身犯险的，其实还是私仇。
“你今天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张老疙瘩突然打断道。
赵正北愣了片刻，忽然拔直了腰杆儿，神情严肃地说：“我是大帅手下的兵，但我也是江家养大的人！报告大帅，我担心！”
赵正北有些尴尬地回道：“大帅，我入学晚，还没等念完，小鬼子那边整事儿，讲武堂就先散了。”
北大营的众将士，已经赶到奉天城西巡逻戒备起来。
南铁在奉天的事务所，肯定已经提前获知了火车的车次，并早有准备。
“第一件事儿，是让家里准备好两千块现大洋，必须得是嘎嘎新的，黑不溜秋的不要，完了还得用红布包好，这是大哥答应给薛掌柜她们那帮人的酬劳。”
然而，方才还着急忙慌的胡小妍，此刻却突然和缓了下来，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北风，开口却问：“没伤着吧？”
“让他进来！”胡小妍在客厅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