贮木场刚兴建不久,生产工段工人住的全是帐篷和小杆铺。
李爱国几人被安排在了专门供牧场干部居住的“拉哈房”。
这是一种土墙屋子。用草辫子滚上泥、弯成s型,往钉好的小杆上挂,挂满后,里外用泥抹平就可以入住了。
内部到处凸凹不平,屋顶上吊了两盏白炽灯泡。
两盏灯关上一盏,桌子和椅子距离两米
看到李爱国指挥保卫科的干事们“改造”办公室,王国珍觉得有点奇怪。
“爱国,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审讯的氛围吗?”
“曹师傅我当然认识.当年我们还搭过班子。”
李爱国抬头环视一周,又让刀疤脸刘科长拿来两副手铐挂在墙上。
滋滋屋顶的灯泡闪烁两下,审讯室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一般来说,解放前在洋行、公司、贸易等私人公司工作的人,属于职员。
俞大飞突然说道:“胡广志,刚才张二山已经将整件事情都交待出来了。他将所有罪行都推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认罪的话,我们可以向上级为你求情。”
常年担负一整列列车的安危,数百吨货物或者是数千名乘客的安全,全都系在正司机一人之手。
他拢了拢油脂麻花、乌黑发亮的油包服,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
这两种职业之间存在非常大的模糊地带。
“那倒没有。虽然那货是罪犯,但是毕竟不是鬼子,是个活生生的人.”
劳资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列车,你们这帮坐办公室的,还敢对劳资说三道四!”
“故意犯罪,故意欺骗组织,是多大的罪行,你应该知道!”
李爱国抬头看看张二山,皱起了眉头。
一番例行审问之后。
义无反顾。
张二山表现得有些紧张,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抖了抖,抬起头看看李爱国。
见此情形,李爱国看看王国珍:“组长,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吧。”
刘科长其实对调查组的构成感觉到很奇怪。
孙嘉悦已经做好了被吓唬威逼的准备,没有想到这个火车司机竟然跟他扯起了闲话。
职员跟工人一样,属于无产阶级的一种。
在关键时刻,我一心想着保护列车上数百吨的原木和列车。
李爱国深深的看他一眼,说一句:“孙嘉悦,你还年轻,可别走了歪路啊”。
便开着火车前往伊尔施贮木场,结果在通过大黑沟站的时候,火车刹车失灵。
王国珍当初对上面点名让李爱国参与调查还感到奇怪,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结果小烧孙嘉悦的表现跟胡广志差不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待王国珍带着张二山离开审讯室,俞大飞抬头看看李爱国:“李司机,你觉得此人有没有嫌疑?”
“啊我,我也不知道。”
“是啊,多亏了胡哥,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懂得大森林里的深浅,差点死在里面,是胡哥救了我,后来又教会了我如何在这里生活。”
“有,还是很大的嫌疑。”
我没有一丝慌张,心中充满了勇气,勇敢地驾驶列车冲向了安全轨道。
像俞大飞这种老公安虽然面对尸体,再没有了恐惧感。
但他们也是人,不是机器,他们也有感情,无法做到一条鲜活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心情平静如水。
说着话,张二山的神情激动起来,甩掉烟头子,气愤道:“领导,我们3134司机组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国家财产,我们不求有功,结果竟然受到如此对待!”
我们跟往常一样,按照标准检修手册检查了火车,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看到他激动的站起身,王国珍摆摆手。
“3134司机组正司机。”
张二山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没有,绝对没有。我可是老司机了,闭上眼睛都能开车,怎么可能操作失误!”
“呵?有证据吗?”
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俞大飞想到李爱国也是火车司机,顿时闭上了嘴巴。
只是改变桌椅板凳的位置,就能让人招供?王国珍对此表示怀疑。
一直到二十号的凌晨,木材才装载完毕。
“领导,你,你这是要干啥?”
但是,这次3134司机组只能算是嫌疑人,需要文明对待。
得知了李爱国的身份后,张二山开始唠唠叨叨的诉起了苦。
闻言,王国珍顿时明白了。
刘科长自打事故调查组介入后,便准备把自个当成聋子的眼睛,此时正耷拉着脑袋打盹。
他的肚子上缠着一圈纱布,上面血迹斑斑,在灯光的照射下,凝固的黑红血渍显得触目惊心。
“李司机,你也是火车司机,应该清楚咱们跑火车的,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今年三十五岁,没有结婚,在京城也没有亲戚,作为支援人员来到森铁后,表现非常优异。
“当年.我在学校里参加过民兵训练,这些都是教官教的。”李爱国随便找了个理由。
语气平淡,音调平稳,声音也不大。
调查组组长和另外两个森安的同志明显都是主力军,但是隐隐却以一位火车司机为主。
他皮肤粗糙,身材魁梧,双眼格外有神。
而一脸愤怒的俞大飞,则变成了小丑。
孙嘉悦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了跟事故无关的问题,愣了一下之后,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他们打着官方的旗号欺压百姓,压榨贫民,却属于私人性质。
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个出身叫做旧职员(编号41)。
每次看到伤口,那帮子坐办公室调查员都面色惨白,态度当场好了起来。
职员(编号14)这个出身是一种非常容易捣鬼的出身。
他沉重的低下了头,长长的叹口气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也别吓唬俺了,俺认就是了。
俞大飞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听从李爱国的意见。
“3134次列车脱轨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讲一遍吧?”
“也不是没有用。”李爱国放下材料,笑着说道:“事实上很有用,至少我可以确定,这人才是司机组里的真正当家的人物。”
“能有那么邪乎吗,他们不就是火车司机吗.”
你们不是要屈打成招吗?人家认了!
调查组组长王国珍本来不愿意介入审问,此时也看不过去了,轻轻咳嗽两声,提醒道:“俞大飞同志,咱们应该实事求是,不能搞歪门邪道。查案子不是目的,目的是惩前毖后,解决问题。”
倒不是李爱国想要麻烦地方同志,而是贮木场压根不存在审讯室。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哈。
这次出了事故,我保住了一条小命,就算是万幸了,现在他们还怀疑我,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让俺咋认俺咋认。就算是让俺承认日弄了火车头,火车才出的轨,俺也认了。
“领导,俺知道了,这次的事故是由机车缺陷造成的,你们为了隐藏缺陷,竟然想把责任推到俺的头上。”
数到哪儿啦?乱了,我便哈哈一乐,重新数.”
刘科长感觉自己的答案好像没有让对面调查组那个奇怪的主事儿人满意。
“出身。”
“胡广志,我是再警告你一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李爱国的建议下,事故调查组采取了分个审问的办法。
李爱国让王国珍给他递了一根烟。
站起身道:“查!”
俞大飞心中一阵赫然,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句话了。
“去年调查一件大桉,沿着公路追击罪犯,毙掉过一个。”俞大飞挺了挺胸膛,似乎有些得意,“大队里面还奖了我一张大奖状呢!”
李爱国也没阻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数着数着,突然有一只狍子横穿铁路而过,一闪,就在森林里消失了。
跟他身旁的那些板着脸的调查员相比,他不像个调查员,反倒像是一个火车司机。
李爱国将资料摆在桌子上,抽着烟淡淡的问道:“姓名?”
语气沉重。
神情坚决。
俞大飞看看李爱国问道:“李司机,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别紧张,人过留名,雁过留影,事情的真相总能调查清楚。”
李爱国看到张二山呆愣在原地,呵呵笑了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前门机务段火车司机李爱国。曹文直你认识吧,那是我师傅。”
孙嘉悦耷拉着脑袋,心情十分复杂,最终还是一声不吭。
俞大飞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的气势肉眼可见的涨了起来。
李爱国又询问几句,扭头看了看王国珍:“王组长,先把他带下去吧,然后把副司机带过来。”
他们都是老公安了,清楚环境能对人造成心理压力。
最让我没法忍受的就是大山里几乎没有人,每次调班,我除了在屋子里睡觉,就是去铁轨上数枕木。
在解放后在有许多这种行业协会工作的人,也被定为了职员。
“领导,我能不能抽根烟。”
他犹豫了下,小声问道:“李司机,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