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跟刀片似的往脖领子里钻。
李凡站在甲板上,脸色有些发僵。
他看着面前这位油盐不进的林双雪林,只觉得脑仁生疼。
那后室里堆着的,可是足以八大箱子的阵法材料!
“林大人。”
“您这行事,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
他指了指脚下被逼停的巨舟,蒸汽还在噗嗤噗嗤地往外冒。
“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顺风顺水。您这一句‘搜人’,就把在下的商船弄得如此翻天地覆,锅炉都差点给憋炸了。”
李凡叹了口气:“耽误了行程事小,若是误了州督大人的吉时,这罪过算谁的?您总得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林双雪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得像是一株雪松。
她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蹙,那双清冷的眸子像是两把冰锥,直直地扎在李凡脸上。
“心虚了?”
她冷笑一声,手里的非金非玉令牌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理由?”
“有修士在我北邙境内肆意屠杀平民,满手血腥,罪大恶极。我北邙仙司奉命将其缉拿,令出如山,择日斩首!”
林双雪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金石之音,震得甲板上的积雪都簌簌抖动。
“若有阻拦、包庇者,视为同伙,仙司有权就地格杀!”
她往前踏了一步,身上的寒气更甚。
“我怀疑,他想要乘坐商船,借道离开北邙。”
这话一出,李凡是真的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修士……屠杀平民……竟然要斩首?”
这简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要知道,在他混迹的中唐州,甚至是整个大夏修真界的主流认知里,凡人是什么?
是蝼蚁,是草芥,是修士斗法时如果不小心波及到了,只能自认倒霉的背景板。
哪个高高在上的修士会因为踩死几只蚂蚁而被问罪?更别说是斩首这种极刑了。
李凡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问道:“就为了几个凡人?”
林双雪看着他那副震惊的模样,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几分。
“在你眼中是凡人,在我北邙中,那皆是子民。”
她冷漠地看着李凡,语气虽然平淡,却字字千钧。
“修士掌握移山填海之力,这力量应该用来抵御妖兽,帮助弱者,而不是用来欺凌手无寸铁的百姓。”
“北邙本就是苦寒之地,天灾不断,若是人祸再起,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怎么活?”
“在这里,强者挥刀向更强者,那是英雄;挥刀向弱者,那便是畜生。”
李凡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他看着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
这北邙……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风土人情的时候。
李凡回过神来,脑子转得飞快,连忙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林大人高义!在下佩服!”
他先是拱手拍了个马屁,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既然是缉拿逃犯,那您也该去查那些离开北邙的船啊!”
李凡一脸无辜:“我这可是从南边来的船,是往北邙腹地去的!哪有逃犯往官府大本营跑的道理?”
“这不合逻辑!”
林双雪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瞥了李凡一眼,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似乎是为了让他死个明白。
“谁知道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灯下黑的把戏,那些亡命徒玩得还少吗?”
她围着李凡踱了两步,目光如炬。
“万一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故意躲在水中,半路截停一艘入港的商船,混迹其中呢?”
“又或者……”
林双雪停下脚步,视线死死锁住李凡的眼睛。
“他许以重利,与你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毕竟商人重利轻别离,只要价钱合适,别说是藏个逃犯,就是把亲爹卖了,你们也是敢铤而走险的。”
说完,林双雪不再废话,转身就朝着那挂着重重丝帘的后室走去。
李凡头皮都要炸了。
这女人看着冷冰冰的,怎么脑回路这么清晰?
眼看着林双雪的手就要碰到那道帘子,李凡心一横,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等等!”
李凡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直接挡在了林双雪面前。
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原本的惶恐和委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其暧昧、甚至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他凑到林双雪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男人都懂”的油腻语气说道:
“林大人,借一步说话。”
“这……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献给州督大人的‘珍品’。”
李凡冲着那丝帘努了努嘴,眉毛乱飞。
“您也知道,咱们州督大人平日里日理万机,操劳公务,压力大得很。”
“这私底下嘛……男人嘛,总得有点小爱好,放松放松。”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林双雪的表情,见对方眉头越皱越紧,便知道有戏,赶紧加大力度。
“这里面,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尤物!”
“专门从烟雨之地寻来的极品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关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