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薇的脸上立刻漾开一个虚弱却心满意足的笑容,“谢谢你,阿越。我就知道,你最在乎的是我和宝宝。”
周时越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再睡一会儿吧,刚醒来别说太多话。我去叫医生来给你做个检查。”
林舒薇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腕,“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情绪那么激动,只是那个药对你的身体真的很重要。”
林舒薇的声音很柔很柔,特别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对不起苏小姐,过几天……等我出院了,我亲自去跟她道歉,爸爸昨天晚上还跟我打电话,说要来国内一趟。”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声音有些委屈,“至于公司所有的损失,林氏会注资,你别担心,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好不好?”
林舒薇轻轻晃动着他的手臂,跟撒娇似的。
周时越听着她的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那……婚礼呢?婚礼还要继续吗?”
提到这件事情,他的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心里却是莫名的放松,“到时候再说,如果你身体没有好起来,办婚礼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越,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求你了……婚礼可不可以先不要取消?”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到时候再说,你好好休息。”
走到病房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舒薇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那丝满足的笑意。
走廊里,阳光更加明亮,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
周时越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林木舟,“周总,化验机构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下午就能把药片送过去。另外,关于三年前事故的调查,我已经调取了部分档案,不过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时间过去太久了,一时半会恐怕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周时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最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焦躁强压下去。
他知道不能急。
三年了,时间如同奔流的河,冲刷掉太多痕迹,想要逆流而上寻找最初的源头,谈何容易?
况且,如果真如他所怀疑的那样,当年的事故背后肯定有人操控。
那对方绝对已经将一切可能暴露的线索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拇指划过屏幕,简短地回复了一个“知道了”,便熄灭了屏幕。
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一片冰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转过身,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能看见林舒薇安静的睡颜。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脆弱而安宁。
她睡得很沉,嘴角那抹心满意足的弧度还未完全消散。
她提到了林父要回国,提到了林氏注资弥补损失,甚至主动提出要向苏小姐道歉。
每一句话都体贴入微,每一个安排都看似在为他和他们的未来着想,带着示弱的姿态,却又能恰到好处地提醒她身后的林氏,提醒他们之间的利益捆绑,以及她识大体的退让。
这份滴水不漏的懂事,此刻却像一根细刺,扎在他本就混乱的神经上。
曾经,他会觉得这是她的温柔与牺牲,是她爱他的证明。
可现在,在那些记忆碎片冲击下,在药物可能有问题的怀疑阴影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
婚礼……
他闭了闭眼。
当她说出“婚礼可不可以先不要取消”时,他心中第一反应竟不是对婚礼的期待或对延误的遗憾,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她的身体状况作为推迟的理由。
这不对劲。
至少,对于一个深爱妻子,期待着与她共度余生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周时越又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晨曦完全驱散夜色,走廊里彻底明亮起来。
他才去医院的公共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
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皮肤,暂时驱散了熬夜带来的昏沉。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衬衫皱巴巴的男人,快认不出这是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自己。
他用手蘸水,勉强将头发往后捋了捋,又将领口和袖口整理了一下,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像流浪汉了。
他没回家换衣服,让助理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和一些必需品,在医院的vip休息室匆匆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